水底攝影導演 袁緒虎
Interview with Mr. Yuan Hsu Hu
雲門舞者、攝影師、廣告導演，都是大眾給袁緒虎的稱謂。擁有近12年深厚的舞蹈基礎，曾經擔任郭富城的專屬舞群，拍過無數知名廣告及MV，2010年更推出關於原住民尋根之旅的紀錄長片《哈卡巴里斯》，感動無數人心。
然而，這些精彩履歷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魅力。袁緒虎不僅從舞蹈圈一腳踏進攝影世界，還選了個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難度與挑戰都更高的水底攝影，憑著他漂泊性格的浪漫衝勁與執著，一股腦兒的把鏡頭探入水面下的世界。我們可以從《念念》、《軍中樂園》、《我的少女時代》等電影裡，窺見他眼中的奇幻世界。除了一幕幕如夢似幻的海底風光外，關於男人與大海的冒險情懷，本期POINT將透過這次的深度專訪，帶領各位進入袁緒虎的海底世界，跟著他的故事，一起勇敢冒險吧！
Burberry 白色襯衫
Question 1
影像工作有許多不同類別的專業，
是什麼原因讓你一腳踏入水底攝影這麼高門檻的領域？
其實這也很妙啦！我在雲門從幼稚園跳到高中，之後還有去首督芭蕾舞團和國家劇院跳舞。雲門有一年解散，老舞者勸我趁機轉換跑道，那時候剛好認識拍片的人，覺得拍片跟舞團很像，都是一群人拎著工具到處跑。我第一個工作是拍服裝的平面攝影助理，當時覺得很新鮮，不過一個月八千塊錢實在不夠用，所以還有兼做伴舞。會開始接觸水下拍攝也是當初一個朋友要拍水下廣告片，找不到攝影師能下水，因為我是攝影出身，又會潛水，就派我下場，成為我水底攝影的第一部片，會進入這個領域也算是誤打誤撞。
當時是底片與數位交會的年代，底片成本很高，加上防水設備很貴，我就建議製作公司換用數位相機拍攝，我再跟他們用半價把底片器材買下來，於是這就是我的第一組攝影器材。有了攝影裝備後，我閒暇時間就跑去潛水拍攝，算是拍好玩的，攝影的基本概念已經在助理時期有所累積，剩下的操作就是自學後的培養與訓練。
Question 2
作為水底影像的冒險家，海上的拍攝作業最大的困難在什麼地方？
機器的設定是最簡單的，熟悉之後就能快速掌握，最難的是攝影角度、取景與構圖。在岸上是平面2D的狀態，無非就是高低左右或背景結構的變換，但水下的拍攝就是3D狀態，可以從任何角度下手，蛙鞋一踢，360度都是背景，所以水下攝影的取景與演員規劃就跟陸地上不太一樣。我是導演兼攝影，所以連演員的控制一起管，在開拍前通常會花兩個禮拜到一個多月的時間訓練演員，例如《念念》的演員就訓練了大概兩個多禮拜才實際拍攝。
Question 3
拍攝過這麼多海上作品，讓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
最深刻有兩部，一部是《共犯》，片頭在高山湖泊取景，要到達拍攝地點前，就要經過半小時的爬山路程，身上器材背超過五十公斤，我們有請六個原住民挑夫幫忙，還沒有開拍已經先跑掉四個（笑），可以想見辛苦的程度。到達山頂後，為了趕天光，還沒能喘口氣，裝備一穿就跳下水開拍，又因為怕沒有路燈爬山路會很危險，所以拍完連裝備都來不及拆就直接衝下山，正當我們看到地面馬路的時候，天剛好黑了，簡直是體力上的一大挑戰。另外一次則是拍《我的少女時代》，是一場冬天在游泳池裡的戲，當時寒流來襲非常冷，演員跟工作人員都吃了不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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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heritance map 卡其長褲（hotel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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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stion 4
雖然你的工作多半與海水為伍，
但大海是否也有讓您感到害怕的時候？
以前某一年我在澎湖差點溺死，因此我隔年就去學潛水。我的朋友有些都因為潛水出事背了幾條人命，我不希望因此破壞了一個原本美好的家庭，所以如果有危險的情況需要下水，我都是首當其衝，我的兩個兄弟也會跟我下去，最多我們三個，就不讓其他人參與。我已經有十二年的潛水資歷，一些技能跟知識都還算熟悉，可是潛水這種事情我認為沒有「完全會了」的一天，需要不停的練習。
先前在拍《軍中樂園》的時候，導演希望可以拍攝一些水下的畫面，但因為當時水中流沙太大，我們才潛下五米就完全看不到了，所以只好改成在水面拍。船把我們放下海後就開走了，拍到一半船突然一直鳴笛，我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浪潮衝到接近礁岩的地方了，於是船就趕緊派快艇拋繩子來救我們，只要再差那麼一點，我們就會喪命。所以在水下拍攝的勘景及規劃都要非常嚴謹，稍微出錯就可能造成危險或耽誤整個劇組進度。
Question 5
您去過許多地方拍攝，
有什麼海域是你非常喜愛、也想推薦給我們讀者知道的？
以台灣而言，蘭嶼或綠島都很不錯，但如果要看大群的魚群比較困難。在國外想要觀賞魚群相對容易，因為他們會收潛水費，再把這些費用交給漁民，讓他們不要去捕撈魚群。而台灣沒有這樣的保育配套措施，所以生態遭到很大的破壞。
我也很喜歡龍洞，這是所有潛水員第一次跳水的訓練地，跳入水中就會看到一條潛伏在海底的龍形，也可以看到很多奇特的海洋生物，像是水蛇、魟魚群。這裡也是我跟老婆求婚的地方，我在水裡隨手拿了一隻捲成一圈的海蛞蝓來當求婚戒指，她感動地落淚，潛水面罩就開始積水（笑），不過事後當然還是有補一個正式的求婚啦！
Question 6
《哈卡巴里斯》受到很不錯迴響，感動了無數觀眾。
而近期又有哪些使你興起創作靈感的故事正在醞釀？
是否有打算在商業影像之外，拍攝更多有關於台灣題材的紀錄長片？ 我目前手上有很多個案子在同時進行，當然也有紀錄片，但不太可能一直做非商業的東西，尤其我是一個商業廣告導演，如果希望被別人看見，無可避免地要走商業這條路。而我一直有個跟保育議題有關的短片計畫正在醞釀，用愛情故事來包裝，它講述的是一段三角戀情：一個是住在海邊的達悟族人，另外一個是海底生態攝影師，靠大海獲得很多名氣及金錢，最後是美人魚，她在海洋的家被破壞殆盡，準備上岸尋找幫助，以這三個不同的角色的帶出故事。
那紀錄片的部分則是在拍台灣十二對父子聯手經營的潛水店，這比較純興趣，沒有商業價值也沒關係。我時常拿著設備就去拍，邊跟著他們潛水邊做訪談，目前沒有計劃表，可能等哪一天我覺得素材夠多了，再去想想能做些什麼運用。
Inheritance map 格紋成套西裝（Hotel V)
Question 7
什麼是你下一個階段最想完成的事？
我想做一個海底雕塑展，國外已經有雕塑家做了，那我想要的不只是雕塑，而是更具有保育機制的雕塑品，讓小魚可以穿梭其中不被大魚吃掉，能夠兼顧生態保育及美觀。但是要做得到位就需要資金，如果沒辦法做到，我就會考慮放棄。
Photographer | Bo-Lin Lo（Haus Studio）· Stylist | Amber Chan · Hair&Make-up | Yenting yang · Text | Amber Chan · Assistant | Xav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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