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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城故事:范揚宗 x 陳柏豪

A Tale of Two Cities

 

由編輯部拋出主題「A Tale of Two Cities」,邀請兩位藝術家針對相同議題進行訪談,一位為居住在台灣的藝術家范揚宗, 一位為旅居於荷蘭的藝術家陳柏豪。


范揚宗

范揚宗(1982 - ) 出生於台灣新竹,畢業於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術創作研究所油畫組,創作和生活於台灣。范揚宗擅以膠帶在畫面中做出銳利邊線,其著名的《泳池系列》中巧妙隱藏著各式慾望。在開放又私密的公共泳池旁,靠著蛙鏡折射、遮蔽物阻擋,和奇特不合常理的視角觀察人們在空間中被窺視,甚至偷窺他人的慾望。更在充滿溫度感的肌膚上,讓發亮水珠在發燙炙紅頸部蒸發。透過水面上的冷靜去衝撞水面下的奇幻超現實,如浪的林葉都好似藝術家的澎湃內心,帶有些許侵略慾望在看似祥和的畫面裡激烈翻湧著。


陳柏豪

陳柏豪(1982 - ) 出生於高雄,猶他大學美術系與匹茲堡州立大學畢業。對於當代社群關係與私我之間的互動具有敏銳體察,透過畫中人物及場景的巧妙安排和微妙互動,呈現既緊密又疏離的當代感。

 

請問您創作時喜愛聽的音樂。


范|創作時常聽比較有節奏感的電子音樂。

陳|在日常的工作中,音樂對我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我經常欣賞古典音樂,最喜歡的是巴赫(Bach)的作品,以及 Glenn Gould 的演奏。此外,我偶爾也會聆聽獨立民謠音樂,如 José Gonzalez 和 Gregory Alan Isakov、宋冬野的音樂。另外,我也喜歡聽一些台灣的音樂,以及一些新一代的當代台灣團體,像是「傻子與白痴」。這些音樂豐富了我的靈感,讓我在創作時能夠更加投入,並從中獲得靈感的啟發。


日常生活的一天如何開始與結束?


范|我會去一家經常去的早餐店作為一天的開始。一天的結束通常會畫到吃晚餐前。

陳|我喜歡保持有規律的工作習慣,而我非常幸運,因為我的工作室就在鹿特丹,離我居住的地方只有大約五分鐘的腳踏車路程。因此,我通常從早上 8:30 開始一直工作到下午四點。當我抵達工作室時,第一件事就是沖一杯手沖咖啡,然後播放音樂,點燃我從台灣帶回來的檀香,然後開始進入工作狀態。

到了晚上,我近來試著在睡前的兩小時內避免使用手機,而是選擇觀賞電影或閱讀書籍。這樣的改變對我睡眠品質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通常在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我會挑選一部電影或是閱讀一本書。這個新的作息習慣不僅讓我感到更加平靜,也有助於提升我的睡眠質量。

這樣的工作和生活方式,讓我能夠在工作中保持高度專注,同時在晚上獲得足夠的休息。我相信這樣的平衡對於我在藝術創作和日常生活中的表現都有積極的影響。


請問您不創作時的興趣是什麼?


范|去健身房或是去泳池游泳。

陳|不知道是不是年紀的關係,不創作的時候我喜歡到附近的人造森林和朋友在樹下野餐聊天,很多的時候我們會討論一些比較深入的話題像是哲學,或是科技改變對我們生活的關係。


Question 1

本次 ART TAIPEI 特刊主題為「不變・恆變」,請與我們分享自投身創作以來,不變與恆變之處是什麼?


范|不變的是持續想創作畫畫的慾望。在繪畫的過程產生出的繪畫語言會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在改變。

陳|「不變・恆變」 這個主題實際上深深吸引了我。在我們從疫情中逐漸走出的同時,我們又面對著人工智慧等全新挑戰的到來。因此,這個主題指向了當前世界的多變性,而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又該如何思考和體會這種「不變・恆變」 呢?

身為當代藝術家,我時常深思這個問題。對我而言,藝術是一面反映人類經驗的鏡子。因此在我的創作過程中,我思考的焦點常常集中於那些代表著「人類經驗主脈」的要素。我嘗試從人類的角度去面對、感受周圍的萬象,將這些體驗融入創作中。在我看來,這正是「不變・恆變」 的真諦所在。


Question 2

兩位的作品總能從中窺見情慾流動,請分享最能代表畫面中的情慾符號。


范|在作品裡描繪被日光曬到漲紅色肌膚,還有停留或緩緩流過肌膚上的汗珠與水珠。

陳|就如我之前所提及的,人類經驗的核心對我而言,情慾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我來自一個極為保守和傳統的家庭背景。在成長過程中,我意識到自己的性傾向。然而,由於時代背景和家庭環境的限制,我無法公開坦承自己的性取向,尤其在青少年時期。因此,我當時會暗中收集一些物品,這些物品真實地代表了我內心的情感和認同。這個隱密的行為成為了我當時在探索自我身份的一種方式。

我常常試著創造出寧靜的畫面,然而在這些平靜的背後,我會融入一些情慾的符碼。這些符碼對我而言,是我生命中不同層面的真實存在。這些情慾的元素是我個人經驗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是它們豐富了我的人生。透過藝術作品,我試圖以這種豐富多元的視角來呈現人類經驗。總的來說,情慾是我創作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它反映著真實且多元的人類經驗。這種融合情慾和寧靜的創作風格,正是我試圖以最真實的方式來呈現人類情感和內心世界的一種表達。


Question 3

兩位藝術家對於色彩的見解不盡相同,但卻有系統地勾勒出自己的風格,可否分享畫面中這些鮮明顏色的意義。


范|我試著描繪在泳池裡被日光曝曬呈現出的膚色變化,從微熱的粉紅色到漲紅色最後在這過程中慢慢變成古銅黝黑的深咖啡色。試著用顏色來描繪人們身上肌膚溫度所帶來的視覺改變,同時暗示著人們情慾中的各種狀態。

陳|從小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有閱讀障礙症,因此學習文字和表達都對我來說,一直是個極大的挑戰。然而也因為如此,我對於顏色和線條變得格外敏感。對我來說,顏色就像文字一樣,是一種能夠深刻表達內心情感的媒介。我運用顏色的方式自然而然,常常以獨特的方式傳達我內心更深層的情感。

在創作畫面的時候,我通常無法預知最終的結果會是什麼樣子。或許創作畫面是潛意識的一種反應。我會根據畫面與我之間的互動,決定使用哪種顏色來構築這幅作品。這個過程彷彿是一種靈感的共鳴,引導我在色彩的世界中構思、創造,最終形成獨特的畫面。

總的來說,雖然閱讀和文字表達對我來說一直都是挑戰,但這也促使我對顏色及其表達方式產生了深刻的敏感。借助顏色,我能夠突破語言的限制,將內心情感以一種純粹而自由的方式呈現在畫布上。


Question 4

兩位畫面創作中的主角十分鮮明,這個角色投射了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是想像,又或是現實?是自己,還是生命歷程中的過客。


范|描繪的對象少部分是自己與周圍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在公共泳池裡所觀察的陌生泳客。

陳|身為一名藝術創作者,我所呈現的每個角色或許是來自於自身的經歷,抑或是我身邊朋友的故事。就如我經常所談論的,這些角色就是我對人類經驗的反映。或許這些經驗是極其個人的,但如果你碰觸到了那份真實的「人類經驗」,它能夠超越國界成為一種共通的情感。


Question 5

兩位藝術家所在的創作環境分別是新竹與荷蘭,可否與我們分享環境對於創作的影響。


范|我主要描繪的環境空間是在公共泳池,這空間在生活環境裡是特別獨立出來,既私密又公開的特殊空間。

陳|我的工作室位於荷蘭鹿特丹。當初我剛移民到荷蘭時,對這裡的生活感到相當不習慣。或許是因為我從小在台灣長大,之後又去美國讀書生活,這兩個地方都擁有強烈的「資本主義」色彩。因此,我對世界的理解一直都受限於資本主義的觀點。然而,自從搬到荷蘭後,我接觸到了社會主義,一開始我真的很不適應。因為許多事情在這裡顯得相當「平凡」,缺乏資本主義下的華麗包裝。然而在這種華麗的背後,有很多人正在承受著苦難。儘管荷蘭的社會主義可能看似平庸,但從整體環境來看,每個人的生活都保有基本的尊嚴。

儘管鹿特丹並非如紐約、倫敦或柏林等所謂的藝術大城市,但在這裡有許多展覽值得一看。此外,鹿特丹也是西歐重要的交通樞紐,所以前往那些大城市也非常方便。


Question 6

當代藝術環境多變無常,請與我們分享您規劃中的藝術之路安排為何。


范|在多變的環境中依然非常純粹地熱愛繪畫。

陳|當代藝術的環境有時真的難以預測。因此對我而言,我能掌握的部分在於如何使每件作品真實地反映「人類的經驗」。我深信只有那些能夠觸及真實人類經驗的作品,才能經受住時間的考驗,並賦予作品自己的生命。


Question 7

請與我們分享近期收藏的一件作品。


范|陳耘的版畫〈上山- 擎天崗VIII〉

陳|我比較想分享的是一直很想要,收藏一個藝術家的作品 Frans Stuurman,他是工作室旁邊的鄰居,他今年已經 70 歲了,每一天他都會在同一個時間在跟我一起來到工作室,我真的很喜歡他的作品,可是他一年只有創作一兩個作品,目前為止還無法收藏,所以希望可以有一天能夠收藏到他的作品。



 

TEXT|Joy 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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